依势抗争—我国邻避运动抗争逻辑的一个解释框架/王奎明 王 宁

　　

　　

　　

　　

　　从民调结果来看，仅有31.3%的民众认为我国应该进行一次根本性变革以应对目前存在的社会问题，但是高达46%的民众认为应该走渐进改革之路，保证社会稳定，另外20.4%的民众未给出明确态度，其顾虑的核心也是社会稳定问题，加上2.3%认为不必改革的民众，也就是说高达68.7%的民众倾向于在保证社会稳定的前提下进行改革。另外可以推测，31.3%支持根本性变革的民众也不希望以社会动乱为代价。这一结果有着深刻的社会基础，从传统文化来看，中国人向来是“不患贫而患不安”，从民族记忆角度而言，近代中国经历了长期的剧变、内战与革命，这已经成为国人永远的伤痛记忆［6］，所以“乱”是民众最大的恐惧。

　　综上所述，纵然民众与政府在策略选择、目标诉求上存在分歧，但在维护社会稳定这一点上存在根本性共识，如图2所示。需要强调的是，维护社会稳定包括两个层面的内容：一方面是国家与社会的整体稳定；另一方面是个人利益免受社会动荡带来的损害，这一点也是民众最为关注的。

　　从昆明PX事件来看，抗争期间正值“中国—南亚博览会”（南博会）在昆明召开前夕，所以昆明面临着非常大的维稳压力，最后民众的街头抗议活动在南博会召开前平息了。笔者在昆明问卷调查中设计了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您本来打算参与街头抗议活动，但为了南博会的顺利召开，您愿意退出街头抗议活动吗？”调查发现，明确表示不会放弃抗争的民众仅为18.1%，绝大部分民众表示不希望抗议活动影响博览会的顺利召开，不希望破坏昆明作为中国与南亚国家交流合作的窗口作用。正是基于此，政府平息抗议活动的诸多举措才能奏效。

　　从最终抗争结果来看，更加明确了民众维稳共识的存在。昆明PX事件中，民众进行了激烈抗争后得知该项目涉及国家能源安全，不可能停建或者搬迁，逐步放弃了继续抗争的意愿，转而接受了项目的建设。但在2015年8月25日，环境保护部对中石油云南石化有限公司下发了行政处罚决定书（环法〔2015〕70号），确认了该项目突破环评、未批先建等违法事实，责令项目停止建设，并罚款二十万元，这一处罚决定证明了民众之前抗争的合理性与合法性。在这一事件出现后，民众却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冷静，没有进行任何抗争活动，甚至没有成为微信、微博等自媒体的热点信息。以新浪微博为例，2013年5月1日至20日关于“昆明PX事件”的微博数量为7473条［7］，2015年环保部的处罚决定发布之后，新浪微博数量仅仅有322条，不及之前关注度的5%。笔者对微博内容进行了粗略统计，绝大多数民众仅仅是转发该处罚决定，少数发表评论的微博主要围绕两个议题展开：一是质疑环保部的处罚力度不够，二是担忧昆明的环境质量。鲜有微博涉及民众之前抗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