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转型与儒家传统视域中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理论体系解析/席伟健

　　三、儒家公羊学传统视域中的“通三统”问题

　　在中国古老的政治传统体系中，有一个名为“通三统”的术语，它本为公羊学术语，其具体含义为，每个继起的朝代都要改正朔，易服色，自成一统，以应天命。但是，在孔子的政治理想中，他绝不赞同后起者将前朝的一切都加以否定。例如，周武王灭商之后，仍旧将商朝的遗民分封在宋国，而将夏朝的遗民分封在杞国，尊重他们的传统，孔子将这种行为称为“兴灭国，继绝世”。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尊重前朝古老政治传统的文明表现，对一国文化的延续和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从现代政治科学的视角分析，这也是一种对现有政权形式合法性的追求，要求以外在的符号和内在的德行来奠定对新政权的认同。需要指出的是，对于中国既往自成体系的宇宙解释图景，需要把这种图景背后的宇宙哲学和具体的与现代科学不符的内容分开来看。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不能否定“通三统”及其背后的哲学根据。至于其具体内容，大略如下：根据中国古代历法，一年十二个月之中，有三个月可以作为岁首（正月），即子月（现时农历十一月）、丑月（农历十二月）和寅月（农历正月）。若一个朝代以某月为岁首（正朔），就要确定相应的朝服、车马仪仗等的颜色。夏代以寅月为正月，其时“天统，气始通化物，物见萌达，其色黑”。于是，夏朝的朝服、车马仪仗等都尚黑，是为黑统。商朝以丑月为正月，其时“天统，气始蜕化物，物始芽，其色白”，因而商朝尚白，是为白统。周朝以子月为正月，其时“天统气始施化物，物始动，其色赤”。于是，周朝一切尚赤，是赤统。这就是所谓的“三统”。中国古代士大夫认为，三统循环是天意的显示，每个朝代的新统治者受天命为王，都必须按照在三统中循环的位置，相应地确定和改变正朔、服色等。否则，就是不显不明，违背天意，用现代的语言说，就是政权的统治不具备根本的合法性。

　　甘阳曾在题为《新时代的“通三统”》的演讲中化用延伸了这个古老的传统，提出目前在中国可以看到三种传统：其一，改革开放形成的传统，虽然这个传统产生和发展的时间尚短，但是市场经济所带来的很多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形成了一个全新的传统。这个传统主要以市场为中心，延伸出很多我们今天耳熟能详的概念，例如自由、法治以及权利等。具体而言，社会层面的价值准则——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就是这个传统的当代表述。其二，新中国成立以来，即在所谓的毛泽东时代所形成的革命传统——这个传统的主要特点是强调平等，追求正义。自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由于我国在改革与发展的过程中遇到不少问题，导致很多民众开始怀念毛泽东时代的平等传统，因为这个价值中寄托着中国人最深层次的社会理想。其三，华夏文明数千年来所形成的传统，即通常所谓的中国传统文化，这是最根本的。在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当中，主要表现为注重人情和乡情的传统。牟宗三认为，这是一种道德理性或实践理性的体现，表现